从世界经济发展的趋势来看,世界制造业发展是基于成本快速下降。当制造业的利润与其成本接近时,就会向成本更低的地区转移流动。英国制造业转移到了成本更低的美国,美国又经历了英国这样的发展过程,其生产成本逐渐提高,又开始转移到日本、“亚洲四小龙”等国家和地区,到21世纪初,全球制造业又开始向中国、越南等国家转移。这是一个基本的经济规律。
世界制造业中心先后经历了四个阶段: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以轻纺工业为核心的世界制造业中心在西欧形成;第二次工业革命使世界加工制造业中心转向北美地区;第三次是二战后科技革命的发展和高新技术的迅速普及,日本和东亚成为新的加工制造业中心。第四次是21世纪初期,世界制造业大步向中国转移。世界加工制造业中心转移的速度也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而加快。英国保持世界加工制造业中心地位约70年。德国保持世界加工制造业中心地位约50年。美国保持世界加工制造业中心为30年。日本保持世界加工制造业中心地位20年。20世纪末期开始,随着欧美和日本加工制造业向外转移,东盟国家和中国经济迅速发展,在东亚地区形成新的加工业生产和贸易基地,中国作为世界制造业中心的地位正在形成。美国制造业的衰落是不可避免的。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令我们感兴趣的是,作为第四阶段的世界制造中心,中国与美国的制造业相比,有哪些值得关注之处。
一、美国制造业的前生今世
美国的制造业曾经是美国最风光的产业。在二战后,美国的制造业占据了全世界的一半。但是,随着日本和欧洲在汽车、半导体等产业领域的赶超,美国制造业的霸主地位受到了日本的严重挑战。这种辉煌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到冷战结束时,美国在全球国民生产总值中的份额,特别是在世界制造业生产中的份额,已经固定在大约30%的水平上。把第二次大战刚刚结束后的那些例外的年份除外,这个比例是20世纪大部分时间里的平均数。至1990年代后期,随着发展中国家工业化进程的加快,欧美等发达国家将不具有竞争优势的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大量向外转移;特别是2000年以后,受经济周期的影响,美国本土的传统制造业的比较优势进一步丧失并加速转移。到2000年时,“美国制造”占世界产品总价值的比例约为21%,跟1995年的21.3%几乎持平(但是,这些数据存在着一定的认识上误区)。从1990 —2011 年间, 美国制造业占GDP 比重由15 %下降到12.2 %。
然而,进入到21世纪后,美国制造业急剧下降,如果以2000年为100的话,那么,到2011年,美国的制造业下降到了95(与此同时,中国制造业指数从100增长到400以上)。到2008年时,美国制造业占全球制造业的比重已下降到15%。美国制造业的就业人员,历史性地下降到了1400万人,占全部就业人数的比例约为11%。
从制造业的结构来看,美国制造业的军事化倾向极为明显。我们估计,在美国1.8万亿美元的制造业增加值中,至少25%与军事工业相关。
今天,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全世界各地,都已很难看到“美国制造”的产品。“中国制造”、“越南制造”等已充斥全世界。
二、中美制造业的全面比较
为了进一步比较中美两国的制造业,我们从总量、固定资产投资、进出口三个维度进行比较。
1.中美两国制造业总量比较
2011年,中国第二产业实现增加值220592亿元[1],占GDP比重为46.8%。按年末汇率计算[2],约折合35009.6亿美元;而美国制造业增加值为18370.31亿美元,占GDP比重为12.2%。但是,由于统计口径的差异,这两个数据不能直接予以比较。
在美国, 按照联邦政府“工业标准分类体系” 的规定,整个工业分为3大类,即制造业、采矿业和公用事业。美国工业标准分类体系规定的制造业, 有21个工业部门,按照美国传统的分类方法, 其又可划分为耐用品工业和非耐用品工业。在统计GDP过程中,第二产业包括的部门有工业和建筑业。
在2007年,美国的采矿业增加值为2750.12亿美元,公用事业增加值约为2814.24亿美元,制造业增加值为16168亿美元。建筑业为6108亿美元。第二产业全部加起来为27840亿美元。按美元兑人民币的汇率为6.8计算,折合人民币为189312亿元人民币。
而到2008年时,中国的第二产业增加值约为146183亿元,按汇率计算,中国相当于美国的77.12%。
单纯从工业来看,2008年中国的工业增加值约为129112亿元人民币,而美国的工业增加值折合人民币为147777亿元,中国大约相当于美国的87.34%。也就是说,到2008年,中国工业增加值仍落后于美国。
我们关心的是到2011年,中国制造业与美国制造业的总量差距。由于缺乏中国制造业的数据,所以我们只能根据历年数据予以估算。从历年数据看,中国制造业占全部第二产业增加值的比重约为70%(例如,2009年,该数值为69.85%)。从这一数据估算,我们可以估计出,2011年,中国制造业增加值约为154094亿元人民币,折合24456亿美元,相当于美国的1.33倍。
从整个第二产业看,美国第二产业增加值约为28957.8亿美元,中国相当于美国的1.21倍。
值得指出的是,2011年中国建筑业增加值为32020亿元人民币,相当于5082亿美元,大体接近于美国(5203.40亿美元)。
从前述比较看,中国制造业增加值于2011年已全面超越美国,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制造业中心。
2.中美两国制造业固定资产投资比较
在美国,社会资本的主要流向非制造业部门,对制造业的投资一直被忽视。长期以来,制造业投资在国民经济中所占的比例不足5%。到2006年美国制造业投资的增长率仅为2.7 % , 投资额仅相当于GDP的2.1 % , 即使是作为美国优势产业的信息技术和计算机硬件生产,每年的投入在GDP中的占比也不足1 %。制造业投资规模增速趋缓使得投资带动美国经济增长的作用大大削弱,也使制造业发展后劲不足。因为其制造业资本存量的相对价值数年来不断下降。
根据美国经济分析局的数据,2002年,制造业固定资产存量为18125亿美元。相当于全部固定资产存量的7.7%;而到2007年时,美国的制造业固定资产存量为21102亿美元,相当于全部固定资产存量6.3%。
五年间,制造业固定资产存量净增加额不到3000亿美元,平均每年增加不到600亿美元。这个数据,只相当于美国GDP的0.4%。而在中国,制造业的长期净投资超过了GDP的10%。例如,2011年,中国制造业固定资产投资达到102594亿元人民币,占GDP的比重超过了20%,即使扣除折旧因素,占GDP的比重也不会低于15%。
3.中美两国制造业进出口及占世界份额比较
由于近几年世界进出口不是特别稳定,因此,我们选择危机前的2007年的数据对进出口进行比较。
根据世界银行《2009年世界发展报告》所提供的数据,2007年,全球货物贸易出口总额约为13.9万亿美元,进口总额约为14.1万亿美元。其中制成品占全部出口的74%,高科技产品约占制成品的20%。也就是,全球高科技产品的出口总额约为20572亿美元。
同年,美国的货物出口约为11632亿美元,进口约为20170亿美元,其中,制成品占79%,高科技产品约占30%。高科技产品总额为2756亿美元,在全球市场的份额约为13.4%。
与此同时,德国货物出口13265亿美元,进口10594亿美元,其中制成品占全部出口的83%,高科技产品约占制成 品的17%,高科技产品出口额为1914亿美元,在全球市场的份额约为9.3%。中国货物出口12179亿美元,进口9558亿美元。其中制成品占全部出口的92%,高科技产品约占制成品的30%。高科技产品出口额为3361亿美元,在全球市场的份额约为16.34%,大约相当于美国的1.22倍。
从前述数据可以看出,即使在美国政府扶持力度最大、社会各界最为引以自豪的高科技产业,美国在全球市场上已输给了中国。
从占全球份额看,由于缺乏相应的数据,我们只能根据经验进行估计,2011年全球GDP约为62万亿美元左右,其中第二产业占比约为28%,制造业占比为20%,则全球制造业增加值为12.4万亿美元,美国制造业在全球的占比约为15%,这远低于其GDP在全球的占比(25%)。而中国制造业在全球的占比约为20%,这远高于其GDP在全球的占比(12%)。
4.对一些认识误区的澄清
对于中国与美国制造业的数据,存在着一些认识误区。例如,有一篇在权威杂志上发表的论文指出,据经济分析局的数据,在1977年至2005年期间,美国制造业产值从1.3万亿美元增长到历史最高的4.5万亿美元。而中国的制造业增加值仅有1万亿美元(指按2005年汇率计算),因此,中国制造业规模仅为美国制造业规模的五分之一。这个结论,就是犯了一个数据错误,即将美国的制造业产值与中国制造业增加值进行比较。又如,美国卡托研究所贸易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艾肯森(Dan Ikenson)指出,在世界制造品中,美国的制成品占其价值的21%,虽然中国所占的份额越来越大,但它目前却只有8%,也是犯的类似错误。
从前面的分析可以得出一个基本结论:无论从总量、投资、还是从出口额看,中国制造业已于2011年全面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制造业大国。